遇上福爾摩沙團隊,幾乎全為八年級生,其中參與營隊工作的,有幾位還是現役大學生。才剛跨足教育界的我們,比起其他更資深的同行,已是年輕許多,但仍舊不乏一些讓我們震驚於世代差距的時刻。
學員沒讀過「哈利波特」、不知道臺北城北門的舊貌、沒有使用過電話卡等小事,已足夠讓我們嘖嘖稱奇,但最讓所有人詫異的,其實是學員們在文化生活上的差異。課堂中,我們發現有半數左右的孩子,明明沒有特定宗教信仰,卻不曾進過廟宇參拜,遑論知曉擲筊、焚香、挑選供品等知識。在我們求學生涯中,「由學校包車帶考生拜文昌帝君」雖稱不上常態,倒也不算罕見,但或許是因為升學制度的改變,竟然沒有學員曾聽聞過這件事。另外,許多我們這一代耳熟能詳的月老、媽祖等神明的傳奇故事,對2000年後出生的孩子而言,也都十分陌生。
這裡先不談文化失傳的問題,畢竟讓團隊瞠目的,並不是知識或技能的匱乏,而是生活經驗的差異性。畢竟,當我們發現孩子們對台灣流傳悠久的廟宇習俗的熟悉程度,並不比初次來台的外國觀光客了解更多時,也才顯得教育更不可輕忽。
同時,即便是有經驗的孩子,也因為漠不關心或未曾注意,對於諸多細節也一知半解,例如不知道擲筊結果如何判讀、無法指出不同茶類的差別等,這些情形,都使我們在教學上必須花更多的功夫去講述背景知識及常識,接著才能帶入課程重點。
另一方面,這也使得那些在同儕中知識量特別豐富、大小事都考不倒的學員,變得更加突出。這不僅是因為們聰慧過人或勤奮學習,團隊歸納出的結論,是他們比起旁人,有著更強烈的好奇心,而好奇心的多寡又連帶鼓舞其求知慾。
這些學員的好學,反映在對細節的觀察力上,他們會不斷追問為什麼、討論各項不同可能,不因為得到了答案就立刻滿足,也願意探討更多相關變因。同時,他們也更願意接觸新事物,獲得不同的生活體驗。
「見微知著」,是他們最厲害的武器。
到了會話課程,這種差異就更明顯了。為了讓學員們沒有負擔的對話,我們設計了許多適合拿來做small talk(閒聊)開場白的問題,如最喜歡的電影、運動、假日活動等。敏感一點的學員,在學習單上設定的問答結束後,會懂得針對適才的話題進一步延伸,交換更多資訊。而他們往往也有比較多的生活經驗可分享,即便被問到不曾接觸過的領域,也知道如何繼續對話上的「拋接球」。
有個孩子就在學習單自訂的問題欄中,寫下「你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麼?」這個有些青澀且天真的問題。乍聽之下,似乎不大好回答,但在對談的一來一往間,卻也讓我們更了解這個孩子在現階段對生命的期許與困惑。
相反的,缺乏這種拋接球能力的學員,往往在一問一答之後,就陷入沈默的窘境。這時倘若對話的助教不曾循循善誘、讓對話持續進行,孩子們很可能會因為感受到社交上的能力不足,而顯得尷尬或低落。相較於那些對答如流的同學,也許會更自卑於人際互動的無力。
說白了,台灣學校教育極少聚焦於社交能力,大多數人都是自己一路摸索,直到上了大學或出社會,因生活所需,才真正開始培養各種溝通技巧、肢體語言或進退應對的眉角。其實,如果從小開始培養生活中對各項事務的觀察力,對於往後的社交發展,便是極佳的練習重點。
觀察力敏銳的孩子,會在工作人員提著重物跟前跟後時體貼的道謝、會主動發現團隊中學習進度較為吃緊的同伴、會提醒玩得太興奮的同學將注意力放回正事、會在戶外參觀時立即發現稍早上課時的重點。
這樣的孩子,他們往往是同儕間最不需要擔心的那位,即便遠遠看著也感到窩心。
培養孩子的觀察力,讓他對生活保持熱情與好奇心,隨時挖掘有趣的細節,便能時常保有求知慾,自發性的探索世界。這種觀察力,也讓孩子未來在社交上不愁沒有談資,維持健談。
當然,最好的方法,就是帶孩子出門走走吧!脫離一成不變的生活,在新環境的刺激下,孩子的感官敏銳度也會自然增強。家長們旅途上的分享與生活中的指引,不論是知識或經驗的傳承,都比孩子待在教室裡聽課強效百倍。
期望哪天,也能從孩子裡口中聽到我們每日經歷、從未察覺過的文化小知識。
Meet Up Formosa 遇上福爾摩沙,遍佈台北、桃園、台南、高雄的城市導覽員,一群用英文說台灣故事的人。因為相信介紹台灣這件事應該要向下紮根、推廣到各年齡層,所以開始從零打造課程活動,教孩子用全新的觀點認識台灣,學習向外國人講述這座島嶼的奇聞軼事。門外漢的我們,誤打誤撞地一腳跨進踏入教育的範疇,自此成為「業餘教育觀察家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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